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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河大运粮
康文慧/文
黄河内蒙古包头至陕西府谷、神木段，自古以来就是一条重要的黄金水道，史料记载，这条水路的航运至少繁荣了千年以上。由北往南的船只，主要装运的货物有粮食、盐碱、皮毛、甘草等大宗，由南往北的货物主要有百货、茶叶、布匹、瓷器等大宗。千百年来，这条繁荣的黄金水道为大河上下的物资流通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也催生出一批因河运而繁华的市镇，如包头、河口、河曲、府谷、保德、碛口……直至年，平绥铁路开通至包头，许多大宗商品改走铁路运输，黄河河运开始衰落，但仍然是南北物资流通的重要渠道。一直到年4月，黄河天桥电站动工修建，才彻底阻断了上下游的航运水路。
新中国成立之初，陕北连年大旱，灾民遍地，群众生活极端困难，为救助灾民政府除组织群众生产自救、互帮互助外，又从外大量调运救济粮以解燃眉之急。
年秋，省政府决定，榆林专区的神木、府谷两县和绥德专区的佳县，在包头取运救灾粮万斤，后因绥远省遭了冻灾不付粮，经请示中央，增加为万斤，给榆林专区共分拨了万斤（谷子万斤，高粱、玉米67万斤）。省政府指示，运费以不超过粮价为原则，于河冻前必须运回神府。为了按期完成这一艰巨任务，榆林专区成立了运购粮食委员会，由行署专员李子川任主任，民政科长刘咸珠、府谷县长刘朝功、神木县长闫永耀为副主任，抽派专署财委会刘凯南为分区运粮组长，领导两县运粮小组进行装运。干部方面，除分区委派6人外，神木县派14人，组长刘文敏。府谷县派12人，组长王发勇，共计32人，在分区的统一领导下进行工作。当时，因时间短、任务重，雇船恐发生困难，所以决定由运粮组自己购买船只，缝制包皮装运。工人问题，为了照顾灾民，亦决定不向外雇，全部由神木、府谷两县沿河组织动员，并拟出具体规则和计划，限于小雪前全部运回卸交神府两县各粮站。
组织机构建起后，立即着手运粮准备，一方面先派人去包头联系拨粮，另一方面在神木府谷沿河招募船工，同时派人在包头附近购买船只。因当时和榆林专区一同运粮的还有绥德专区，两个专区共有余万斤的任务，偏遇船只又缺，成为当时遇到的 困难，几家在购买船只过程中发生抢购，使船只由五百几十万（旧币，下同）上涨至一千万有零，后在中央指示下由包头市政府领导组织了统一联购组，将所有公私船只集中起来，不让运其他货物，以合理的价格在说服动员下或卖或雇佣，均由联购组支配。当时看到统一购船不能完成任务，曾派人去宁夏、陕坝买船，但没有买到。这样，先后在包头附近购买到50余只大船，才基本满足了运粮需求。
在联系拨粮的过程中，原定在包头粮食公司取粮，不料绥远省遭了冻灾，该公司颗粒不付，派人去绥远省交涉亦未见效。运粮组看到情势很紧急，若用电函由省转中央，时间上又不许可，同时感到问题太复杂，书面不容易反映明白，故拍电报请专员去中央贸易部汇报，将灾情情况和灾民动态（神木当时要求移民及四出流浪者很多）、救济粮来路困难（四面均无来粮处）以及时间紧迫（当时距立冬河冻只有40天时间）等情况详细汇报以后，中央听到陕北老区又遭到这样的灾难，极为关怀和重视，当下除决定京津两地限7天直接拨送包头粮食外，又答应了多运万斤的要求（增加为万斤，含佳县），结果所拨粮食于7天内全部到仓，粮质又好，又按照榆林运粮组提出装运方面买船等很多困难，中央特别指示绥远省负起完全责任，尽一切力量，赶河冻前务必完成任务。包头市政府奉令后，即对榆林运粮组积极协助，专署干部负责组织统一购买船只等工作，使运粮困难得以解决。以上情况之所以得到很好的解决，主要是陕北老区人民在革命战争年代全力以赴支援革命赢得的光荣地位，得到中央的关怀和重视，才使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在动员船工时，原决定神府两县各动员人，因任务增加，除原额均到外，神木县又自去了一批七八十人，先后共动员余人。待遇方面，府谷县以城关为标准，装一回每人25万元，神木县以马真为标准，每人装一回30万元，另外每人探借路费洋5万元。为照顾工人家庭生活，每人不出脚洋，捎运小米五大斗，至于生活方面，除房钱 全部供给外，每人每日伙食费：上了船以三斤小米供给，闲住时以二斤半小米供给，又每人给了上货犒劳20斤。超时补助：以40天为限，超出者除供给伙食费外，每天每人按千元工资给予补助。
原计划将谷子原运回去，因为糠也能度荒，后为了节省船只，故将谷子全部加工，以每百斤交细米70斤，半月时间加完，这样虽然在装运上拖延了几天，从买船困难方面说，所节省船只20余支，省下船价及运费洋一亿多元。
这次榆林分区组织千里黄河大运粮，共装运了55支大船，神木县共运回谷米68万斤，（府谷县代收存20余斤）、高粱17万2千余斤，府谷县运回谷米76万斤，高粱23万斤，两县共计谷米、高粱万余斤，余玉米26万余斤，存在包头，准备来年装运。所产生的费用如下：
船价：55支共洋四亿四千三百四十一万元。包皮帐房费一亿四千二百九十六万八千七百元。工资洋一亿八千一百零四万三千元。工人伙食费洋四千七百一十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元。船上用具洋一千四百一十八万三千三百元。钉麻等费洋三百八十三万五千三百五十元。交易税洋三千六百零八万三千九百元。保险费洋一千九百零六万一千五百二十七元。干部伙食洋五十万零八千八百八十元。搬运费洋三千零六十五万七千一百元。住宿费洋二百三十五万八千九百元。其他支出两千四百二十五万零一百五十六元。以上共支出运费洋：九亿九千三百七十九万一千一百六十元。这样，除有大船五十五支（绳帐俱全）包皮一万零六百顶作价洋两亿元外，总共支出运费洋：七亿九千三百七十九万七千九百六十元。出二百六十七万斤粮价洋十八亿零四百一十九万四千六百二十八元。这样运费占了粮价的百分之四十四弱，米的成色每市斗以包头市价加运费为两万一千五百元，总共花出粮价洋为二十七亿九千四百五十七万三千八百二十四元。
这次始于包头止于佳县的千里黄河大运粮，是近代以来黄河漕运史上规模 的一次，仅榆林船队就有浩浩荡荡的五十五支大船，多名船工，再加上绥德专区佳县等的船队，规模宏大，影响深远。之所以能在黄河封冻前的短时间内完成粮食的调拨、加工、装运，船只的购买或租赁，以及最终圆满完成运输任务，原因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在中央的关怀和指示下，运粮组团结与联系了当地有关部门，得到了多方面力量的帮助，为工商局、河务段、船筏工会曾派干部帮助买船，粮食公司专派干部协助谷子的加工，大车业合作社在搬运中也又快又无损包、偷粮食行为。二是建立了民主会议制度。决定每晚开会讨论布置工作，并决定不论大小事件，都要经会议详细研究讨论，所以在工作进行中很少发生问题。三是开展工作竞赛：在认识了救灾救死工作是每个人的政治任务，及 下，组与组发起工作竞赛，三十多名干部全部参与了竞赛活动，使各项工作紧张有序地进行，加速了工作的完成。在具体工作过程中表现为：为了船只流行的保险，首先严格掌握了船只的载重量，以每船平均不超三万五千斤为标准，同时按工人的技术强弱也加以适当的准备，并每船多增加工人一个，又派强的干部跟船，如贺年长、白仲清二同志不辞辛苦，任劳任怨，掌握开支。王发勇同志为了赶河连夜流行及领导一切，以及白好典、王治禄、杨寿山等均积极负责领导转碛拨载，使全部船只顺利返回。为了防止粮食的意外损耗，其负责的地方，如碾米、起米的高玮、崔嘉宾、裴忠玉、王生成、刘永华、赵守业等同志均积极负责，首先掌握了过秤的公平分量，并在每个粮包上编写船号、包皮号及粮数，使粮包沿河搬运既不会混乱不清，又能防止工人偷粮。又如押送粮的赵现有等同志，不辞辛苦，每天从早到晚跟车很负责任。因以上原因，交回粮站后粮食不但没脱，反而长粮二千余斤，这样做到了粮食损耗的掌握，为了减少粮食的湿沤，除布帐齐备与跟船干部重视，此外一般的工人对防止湿粮也相当负责。如杨茂、段成才等经常照顾各船指导攉水、支衬等，使湿粮很少。此外干部中如贺立贵、刘天亮、刘文敏等均在各方面日夜奔忙，买船搞手续及一切最为积极负责。干部负责，上下齐心，制度健全是完成任务的首要条件。
在这次运粮的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如府谷县组病故工人一个，除给帮助工人装殓费25万元外，政府再给予照顾。在抢转准旗龙口碛的过程中，因联系不够和当地城湾派出所发生纠纷，老艄马仲矩被拘留，事后运粮组除检讨错误外又去函承认错误，并提议释放被拘老艄。为了照顾工人的生活，原决定每人不出脚费而捎载谷米五大斗，后因包头市缺粮，每人平均只捎载三斗左右，共可捎回谷米一百七八十大石，红盐一万七八千斤，又在超过时间问题的处理上决定，以四十天为限，超出者以每日一千元按日补助（超出时间者最多至二十天）。工人所获据计算神府两地每人平均装一回净得工资米七大斗左右，共可得米二百五十大石。回船过程中，为神木万镇村捎回烈士灵柩一副，未收脚费，府谷船上也给群众装回尸骨匣子一个。
这次千里黄河大运粮，因组织严密，动员及时，干部和船工齐心协力，最终在黄河封冻以前及时运回了救灾粮，解救了神府地区的灾荒之急，为此，专署对表现 的干部和船工给予了表彰奖励，并对次年春季的运粮工作作出安排。决定春节过后就要做好组织工人及准备用具工作，赶清明节前即去包头进行装运。具体装运数量：救济粮原在包头寄存二十六万斤，又决定在包头购四百万斤（共四百二十六万斤），供给粮是三百万斤，共七百二十六万斤。船只与包皮的准备，已有船只九十九支（四十余支在神府沿河一带）。包皮，现有制就的一万一千余件，用这一百支船进行装运，每船平均载重三万斤，两次即可运回，从需粮缓急上考虑，先运救济粮，后运供应粮，于阴历六月可完成任务。在装运办法上，鉴于上回的装运经验，用雇工装运方式，困难很多，如损坏器具、拖拉时间、多用干部以及工人质量不好掌握与装完后船只处理等，因此，来春装粮，拟采用包运方式，现有的船只包皮以合理的价格卖给工人，开支不足可通过签订合同制度，采用脚费，船价也由脚费上 归还，脚费大小及限时运交与损失赔偿等，均在合同内订立说明，按合同规定执行。包运给工人及组织工人办法：原则上由当地工人中有威信者自找对象组成；组织范围：按该负责人之能力及条件决定，一个组或一支船，或三五支船均可。装运中一切手续等，均按合同规定执行，如此一来，免除了许多困难，同时也免除了一些开支及时间上的浪费。开春以后，县政府及工会组织及时派人到沿河一带进行周密的组织动员工作。最终，一九五二年春季的救济粮装运工作得以圆满完成任务，使神府地区的灾民平安度过了灾荒，而千里黄河大运粮这一盛举，作为黄河漕运史上 的绝唱，永远定格在历史的风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