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期热播的网剧《将军在上》时代背景为北宋仁宗年间,虽然剧名很“戏说”,但戏中诸多历史人物的命运却与史实颇为接近。其中王维琳饰演的没藏黑云号称“西夏第一美人”,出场即艳惊四座。而史书上也说“冶容无异没藏”,即容貌上没藏氏是最美丽的,有“西夏艳后”之美誉……
没藏氏,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的情妇,第二任君主李谅祚的生母,谥号“宣穆惠文皇后”。
没藏氏的芳名,史无记载。年出品的西夏建国题材电视剧《贺兰雪》中,女一号为李建群饰演的没藏氏,取名“没藏黑云”;最近热播的网剧《将军在上》亦沿用此名。也有相关题材文学作品使用“没藏惠兰”的。“黑云”或“惠兰”都没有史料依据。
西夏国与党项族
西夏,是以党项民族为主体,在中国西北部建立的一个政权。公元年李元昊开国称帝,至年为成吉思汗统领的蒙古军队所灭,其间共历十帝,享国年。
党项(Tangghut),中国古代北方少数民族,原居四川松潘高原,早期文献记载其为西羌的一支,故亦称“党项羌”。
古代汉人将生活在中国的西部地区、操藏语的各民族称为羌、戎。“羌”与“戎”并非民族的差别,只是生产方式上的差别。以游牧为生、居无定所者,为“羌”;定居务农者为“戎”。《说文》释“羌”字曰:“西戎牧羊人也”。而农、戎则音近意同。东汉时,中国西部有羌人部落余个。
汉代时,包括党项在内的羌族大量内迁至河陇、关中一带。此后各民族之间相互攻伐、侵夺严重,党项族小力弱,不胜其苦。同属西羌一支的吐蕃在西藏高原崛兴后,日益扩张,北灭吐谷浑,侵逼党项。党项人奏请唐朝中央政府恩准,两次内迁,逐渐集中到甘肃东部、陕西北部,各部落仍以散居为主。其河、湟故土则为吐蕃占领。
唐中央政府在各边远民族聚集地多以设立“羁縻州”的形式进行管理,予以相当程度的自治;有功、有力的党项部落酋长亦被任命为羁縻州刺史或其他官职。
唐末黄巢之变,党项族首领、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奉檄勤王。平乱后,唐僖宗赐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封“夏国公”,赐国姓“李”。故拓跋思恭亦名李思恭,他是西夏王室的先祖。至此,党项拓跋氏集团在今陕北地区名正言顺地拥有了领地,辖境包括夏、银、绥、宥、静五州,成为名副其实的藩镇;这一地区成为百余年后西夏建国的“基本盘”。
宋朝初建,时任定难军节度使的李彝殷即行归附,并助兵讨伐北汉。宋中央政府亦维持对夏州李氏世袭地方政权的羁縻统治。
太平兴国五年(年),李继捧嗣节度使位。两年后,李继捧主动到东京开封府朝觐,自称年轻不能服众,愿意放弃世袭割据,率族人献夏、银、绥、宥、静五州之地,投附宋朝。宋太宗大喜,授其为彰德军节度使,行嘉赏,留居京城。
本就不团结的党项族内部矛盾随即激化,由此引起急剧的分裂。李继捧族弟李继迁(注)诈言乳母死,出城送葬,伺机率党徒数十人奔入夏州(今陕西靖边县)东北里的地斤泽,抗宋自立。
此后,李继迁组织党项各部,依靠辽国的支持,与宋朝及吐蕃、回鹘等周边少数民族势力作战。20余年间实力日强,不仅完全收复故地,还夺取了宋朝的西北重镇灵州(今宁夏灵武市)。公元年,辽国进封李继迁为“夏国王”。
咸平六年(年)正月,李继迁建都至前一年夺取并改名为“西平府”的灵州。五月初五日,嫡孙李元昊降生于西平府(灵州)。年末,李继迁攻陷凉州(今甘肃武威市),吐蕃六谷部大首领潘罗支诈降,暗中集诸部数万兵马伏击夏军,李继迁中流矢,于次年正月初二日伤重去世,时年42岁。
李继迁去世后,长子李德明于灵柩前即夏王位,时年23岁。李德明嗣位当年,即策反凉州势力内部的党项人,里应外合杀死潘罗支,成功为父复仇。
李德明在位28年间,遵从李继迁的遗言“依辽和宋”,同时向辽、宋称臣,接受两国封号。其目的在于麻痹两国,以便在保存祖宗基业的同时,伺机向西发展,扩张势力版图。年十一月,李德明病故,终年51岁,西夏建国后追谥庙号“太宗”。紧接着的,是党项民族历史上最为波澜壮阔的李元昊时代……
公元年,李元昊建国称帝,以祖先世代相传的“夏”(拓跋思恭获唐朝封“夏国公”,至李继迁获辽国进封为“夏国王”)为国号,称“大夏”。宋人因其在西方,称之为“西夏”。
西夏与辽、北宋长期维持三国鼎立、时战时和的局面,直至年女真金国兴起。辽与北宋先后被金国所灭,西夏与南宋不接壤,其经济为金国所掌控,好在金国对西夏还是相当友善的。
公元年,铁木真被推为成吉思汗,蒙古帝国建立,西夏的国祚进入倒计时。成吉思汗6次入侵西夏,逼迫西夏依附,拆散金、夏同盟,让西夏与金国自相残杀。西夏内部多次发生弑君、内乱,经济因战争趋于崩溃。公元年,西夏亡于蒙古。
凉州吐蕃(六谷部)没藏氏
西北民族大学藏语言文化学院教授、安多华锐藏区天堂寺第六世转世活佛多识仁波切的《天祝华锐藏族与西夏唐兀特的关系资料》一文中曾提到“没藏”姓氏的由来,仁波切说:“莫考族中的阿米茂藏(amyimotshang)……(‘藏’)是‘家族’的意思……‘茂’(腸)是‘占卜’之意。传说:阿米茂仓的祖先曾得到天神赐给的占卜绳(cuthik做绳卜的绳子)而善于做绳卜,故得此姓……‘茂藏’在西夏时译作‘没藏’。没藏氏在北宋时期是个很大的家族,李元昊、李谅祚两代皇后出自没藏氏,没藏讹庞,做到两朝宰相。据历史记载,因受没藏讹庞谋杀谅祚案牵连,被杀没藏氏大小官员共有80多人。”
《百度百科》说:“武威西夏博物馆展厅里,有一块没藏皇太后的履历展板。履历上说,没藏氏是西夏时期凉州人。其实,没藏氏是西夏凉州六谷吐蕃没藏家族的一位女性。”
凉州吐蕃六谷部,前文已涉及,其来历简述如下:
公元年,灭佛的吐蕃赞普(吐蕃称国王“赞普”)朗达玛被僧人杀死,吐蕃王朝随即分崩离析。9世纪60年代,为吐蕃长期占据的陇右、河西地区及本部西藏高原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奴隶、平民起义。甘肃、青海一带的起义军自称“温末”,《新唐书》称其为吐蕃的“奴部”。这些“温末”中很大一部分迁徙到以凉州(今甘肃武威)为主的河西各州。10世纪60年代宋朝建国后,凉州周边的六个山谷(以阳妃谷为主)逐渐形成了以河西吐蕃为主导的蕃部,史称“六谷部”。
公元年,李继迁攻陷凉州,时任六谷部大首领的潘罗支在诈降的同时,集结本部及邻族数万兵马伏击西夏军队,李继迁中流矢,不久伤重去世,其子李德明即位。年6月,李德明兵发凉州,他策动潘罗支内部的党项族迷般嘱、日逋吉罗丹里应外合,袭杀潘罗支,成功报了父仇。
多识仁波切的《天祝华锐藏族与西夏唐兀特的关系资料》一文中对响应李德明策反袭杀潘罗支的“日逋吉罗丹”部落有专门描述:“‘日逋吉’就是rebrgys的译音。‘日逋吉’汉语叫‘华藏’。是‘华’家和‘藏’家两个氏族部落的合称”。似乎“没藏”氏家族在这次里应外合袭杀六谷部大首领潘罗支的事件中站在了西夏的一边,出了大力气,获得了日后在西夏政权内立足、发展的资本。
潘罗支死后,由其弟厮铎督继任为六谷部大首领。
此后,李德明于年及年两次发兵进攻凉州,均未得手。公元年,本为友军的甘州(今甘肃张掖)回鹘突袭夺取凉州,打散了六谷部势力。
公元年,李元昊突袭攻取了回鹘大本营甘州,可汗夜落隔宝国自杀,妻儿被俘;元昊因此被立为西夏皇太子。年9月,李元昊终于把凉州纳入西夏版图。年又吞并了汉人地方政权归义军节度使治下的瓜州(今甘肃安西)、沙州(今甘肃敦煌)及肃州(今甘肃酒泉)。至此,经过李继迁、李德明、李元昊祖孙三代数十年的努力,西夏终于完全控制了河西走廊,垄断了丝路贸易,使西夏的经济得到长足的发展,政治和军事实力自然也有了保障。
而几度失败的六谷部余部纷纷逃亡到湟水流域(今青海境内),依附新起的吐蕃唃厮啰政权。凉州吐蕃六谷部与甘州回鹘(今裕固族即为甘州回鹘之后裔,信奉藏传佛教)携手走进历史,不再作为独立的部族或政权存在。
格萨尔王是藏族神话中的旷世英雄,一般认为原型就是青唐政权的建立者唃厮啰。
没藏氏与第一任丈夫野利遇乞
李元昊主政时期,没藏家族的族长是没藏讹庞。“讹庞”二字望文生义,有“诡讹众多”的意思,此系宋朝史官恶意满满的音译,以达到丑化的目的;一般应译作“峨博”。
没藏氏便是族长的妹妹,长到十五、六岁的年纪,嫁给了西夏权势熏天的大贵族野利家的贵公子野利遇乞。兄妹俩先后离开故土,来到西夏首都兴庆城(今宁夏首府银川市)。
李元昊祖父西夏太祖李继迁的正妻罔氏,早在年就于宋军夜袭地斤泽的战役中被俘,被宋朝安置在延州,最终与李继迁无缘再见。李继迁后娶的妻子就是野利家的女儿,西夏太宗李德明就是她的儿子,李元昊建国称帝后,追封她为“顺成懿孝皇后”。野利家族其他的名人有:西夏文字的创造者野利仁荣、李元昊的皇后野利氏、掌管西夏的明堂左厢军号称“野利王”的野利旺荣……没藏氏的丈夫野利遇乞更是足智多谋,极会用兵……
野利遇乞为天都右厢军首领,号称“天都王”,极为李元昊所倚重。宋、夏两国间著名的三川口、好水川之战,野利遇乞是实际的战役策划者;此两战宋朝丧师失地、元气大伤,特别是好水川战后“关右震动”,宋仁宗为此饭也吃不下。俘获宋朝大将刘平、石元孙(宋朝开国元勋石守信之孙;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和平解除的,就是石守信等人的军权)等,也是野利遇乞的功劳。故宋朝对夏边防的将领恨野利遇乞入骨,必欲去之而后快。
没藏氏嫁给野利遇乞,不是为妻,而是做妾。
野利遇乞长期驻扎在天都山,战事繁忙,很少回兴庆府家中。没藏氏在府邸里饱受遇乞夫人及其他几个妾欺负,脂粉银也遭克扣。
有研究说,没藏氏未嫁前,与在祁连南山练兵的近畿军将领屈藏有过短短三个月的恋情。后来,屈藏奉调黑水军司(黑山威福军司,系西夏十二监军司之一,治所在黑水城),两人音讯中断。没藏氏嫁到野利遇乞家后,在寂寞、屈辱中常常思念旧情人,并打听其下落;得到的消息却是屈藏已战死在与辽国的边境冲突中(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没藏氏在屈辱和哀怨中生活着,百无聊赖。野利遇乞的财务官、家中总管李守贵乘机勾引她,两人通奸。
此时,野利遇乞的命运竟发生了巨变……
李元昊的乳母白姥曾致信驻军天都山的野利遇乞,求他提拔自己的侄子。野利遇乞治军严谨,不肯徇私,白姥怀恨在心,常在李元昊面前中伤遇乞。她诬告野利遇乞岁末巡边时深入宋境,又多次住宿,有反叛投敌之意;元昊则将信将疑。
这个情况被驻守青涧城的宋军著名将领、“种家军”开山人种世衡(注)侦知,遂设下离间计,决定乘机拔掉野利遇乞这颗眼中钉。
李元昊曾赐给屡立战功的心腹大将野利遇乞一口宝刀。种世衡曾厚待一位党项部落首领的儿子苏吃曩,苏吃曩的父亲颇得野利遇乞宠信。此时,种世衡许苏吃曩以官职、重赏,让其设法盗取宝刀。苏吃曩果然不负所托,得刀以还。
种世衡于是公开宣称野利遇乞已经受白姥诬陷至死,又在两国边境设祭,在木板上写祭文追叙两人除夕日相见之欢,感叹与野利遇乞“相结有意”,却又“惮其垂成”,并提到自己获赠宝刀之事。入夜,又焚烧纸钱,将夜色中的河川照得通明。西夏国的巡逻骑兵见到火光,赶来窥探,宋人故意丢下祭文、祭具、宝刀,及银器凡千余两,逃之夭夭。西夏巡逻兵争抢器皿,此时火炉中的祭文烧剩仅数十字。巡逻兵将宝刀及烧剩数十字的祭文上呈李元昊,元昊见文疑虑加重,又认得自己所赐的宝刀,于是下定决心,夺野利遇乞兵权,并赐自尽。
野利遇乞被杀是在年九月。约50年后,北宋大臣沈括在他的《梦溪笔谈》对种世衡计杀遇乞的来龙去脉做了较为详细的描述。当然,这是宋朝单方面的叙述,未必尽为事实(清朝王士禛有诗《秦中凯歌》即云:“空言韩、范威名大,五路何曾制曩霄?”,“曩霄”即是李元昊的蕃名)。也有记载说野利遇乞是因为怨恨李元昊有废黜妹妹野利皇后的打算,欲谋弑君,事泄,反被李元昊诛杀。
野利遇乞死后,府邸被查抄,没藏氏从府中逃出,到三香家尼姑庵中为尼。
事实婚姻的第二任丈夫:西夏开国君主李元昊
野利遇乞冤死的影响是巨大的,《梦溪笔谈》说:“野利有大功,死不以罪,自此君臣猜贰,以至不能军”。
不久后,李元昊就知道中了宋人的离间计,冤杀了野利遇乞,心中极为愧恨。
野利皇后在李元昊面前哭诉,请求抚恤野利遇乞劫余的家人。李元昊从其请,派人竭力寻访,尼姑庵中的“遗孀”没藏氏被找到,野利皇后即接她入宫,与自己同住。
一日,李元昊到野利皇后宫中,没藏氏避之不及,拜伏在地。李元昊一撇之下,顿时被她的丽质所惊艳。
野利皇后很快发现,入宫没多久的没藏氏竟与夫君幽会。她羞愤之余,逼没藏氏立即出宫。
李元昊不忍心爱佳人流落民间,悄悄遣人送没藏氏到兴庆府的戒坛寺中,仍出家为尼,赐号“没藏大师”。
没藏氏出家后,李元昊常到寺中与她幽会,宠爱有加。并常携没藏氏出城打猎,并不避人耳目。
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十年(年)二月,在去两岔河打猎途中,没藏氏产下一男婴,李元昊取名“宁令两岔”。党项语中“宁令”为欢喜之意,“两岔”即是河名,因生于两岔河畔,故名,取汉字谐音为“谅祚”。一年后,李元昊遇弑身死,尚在襁褓的李谅祚登基即位,为西夏国第二任君主;日后庙号“夏毅宗”。
次月,擢拔没藏氏的哥哥没藏讹庞为国相。
李谅祚降生后,自然不能带入宫中,于是寄养在舅舅没藏讹庞家中。由没藏氏前夫野利遇乞的两位汉族部属毛惟昌、高怀正之妻哺乳抚养。
李元昊的婚姻状况
南宋王称的《西夏事略》记载:“曩霄(李元昊称帝后,自取蕃语姓“嵬名”名“曩霄”)凡七娶。”
李元昊一生公开纳妃统计有七次:卫慕氏、索氏、都罗氏(早死)、咩米氏、野利氏(野利遇乞之妹)、耶律氏(辽国兴平公主)、没移氏(又称“摩移克氏”,号“新皇后”)。没藏氏虽与李元昊频繁在戒坛寺偷情幽会,但并无名分。
李元昊为人寡情而残暴,他的七位后妃们无一善终,命运戚苦。
卫慕氏是李元昊舅舅的女儿,很小就成为孤儿,被李元昊的母亲领养。两人青梅竹马,不及15岁就嫁给了李元昊。公元年,李元昊的另一个舅舅卫慕山喜,以卫慕太后(李元昊的亲生母亲)为靠山,为争夺最高统治权密谋杀害元昊。阴谋败露后,李元昊诛杀山喜,并将卫慕山喜一族全部沉河。屠灭卫慕氏一族后,李元昊手捧毒酒,来到母亲卫慕太后的寝宫,跪地声称:“国法难容,难以尽孝”,卫慕太后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元昊对外声称卫慕太后病逝,隆重举办葬礼,并追谥为“惠慈敦爱皇后”。卫慕氏对李元昊弑母的行为予以痛斥,当时她怀有身孕,元昊没将株连杀害她,而是将她幽禁。年五月孩子出生,宠妃野利氏为争夺皇后之位,谗言说孩子不像元昊。元昊一怒之下杀死卫慕氏母子。
第二位妃子索氏,党项酋豪的女儿。西夏建国前后,为扩大政治势力,需要与各大部落、各大家族联姻,故她嫁给李元昊也属政治婚姻。索氏素不受元昊宠爱,心中怨恨已久。公元年,李元昊攻打吐蕃唃厮啰时失利,作战很艰苦,国内讹传李元昊已经战死;她听说后面露喜色,每日打扮修容整齐,以音乐自娱。李元昊平安归来时,索氏正在歌舞场上,闻讯吓得魂飞天外,赶忙悬梁自尽。李元昊得知详情后,将索氏满门杀害。
第三位妃子都罗氏,娶来不久即抑郁而死。
第四位妃子咩米氏,生有一子李阿理。她不能得到李元昊的欢心,与儿子被安排远远地居住在夏州王庭镇。公元年,李元昊与没藏氏偷情,发展到夜宿佛寺,咩米氏、李阿理认为大伤风化,暗中组织力量准备“清君侧”,不料遭亲信告密。十一月,李元昊逮捕李阿理,将其身绑石块,丢进黄河淹死;咩米氏赐死。也有记载说李阿理是同情母亲失宠独居,故欲造反,事泄,李阿理沉河,咩迷氏被杀于王亭镇。
第五位即是皇后野利氏,野利遇乞的妹妹。《西夏书事》记载:“野利氏身颀长,有智谋,常带金起云冠”。在西夏,“金起云冠”是皇后身份的象征,是极奢侈的宝冠。她与李元昊育有三子:李宁明、宁令哥、薛哩,李宁明与宁令哥先后被元昊立为太子。公元年,野利氏被废,幽闭别宫。其子太子宁令哥受没藏讹庞挑唆,刺杀了李元昊。次日,没藏讹庞以杀父、弑君的大罪,将野利氏、宁令哥母子一同处死。
第六位妃子是辽国的兴平公主。公主本为辽国的宗室女,辽兴宗即位后,册封她为“兴平公主”,于年下嫁李元昊,与西夏和亲。兴平公主相貌平平,李元昊也不甘心接受辽国“驸马都尉”的册封,故夫妻二人一向关系不睦。元昊即位后,骄奢淫逸、嫔妃如云,对公主却索性不予理睬,生病也不予医治。兴平公主对他的感情也由不睦转为厌恶了。公元年,兴平公主抑郁而亡;风闻情况的辽国朝野悲愤,遣皇室成员“持诏诘问”,追查死因,但没有结果。兴平公主的非正常死亡,是后来辽、夏战争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七位妃子没移氏,大臣没移皆山的女儿,原是李元昊为太子宁令哥娶的儿媳妇,尚未过门,元昊见其貌美,强纳为自己的妃子。太子生母、皇后野利氏激烈反对,李元昊就在贺兰山另筑离宫,与“新皇后”没移氏同住,很少回兴庆府皇宫。李元昊后为太子宁令哥弑杀,夺妻是诱因。公元年,李元昊死后次年,辽兴宗第二次亲征西夏。十月,辽国耶律敌鲁古率领的北路军进至贺兰山,击败没藏讹庞率领的0骑兵,追至凉州,将李元昊遗孀没移皇后及官僚家属多人俘虏,后被辽兴宗安置于蓟州。
李元昊遇弑
公元年五月,李元昊责备野利皇后“出怨望语”,另立贺兰山离宫中的没移氏为“新皇后”,西夏同时出现了两个皇后。七月,废野利皇后,“黜居别宫、不复相见”。至此,西夏都城兴庆府的皇宫中后、妃已空无一人,没藏氏以“没藏大师”的身份,填充“妃”位。
之前的二月初六日,没藏氏随李元昊行猎途中,于两岔河畔诞下皇子李谅祚。三月,其兄没藏讹庞被提拔为国相。
在寡情而残暴的李元昊后宫中,没藏氏为何能自我保全,并使自己家族一步步取得权贵地位呢?近来西夏学研究者们认为,一是“没藏大师”的身份保护了她,西夏崇佛,僧尼受朝廷额外尊崇及保护。二是她虽受宠爱,却无名分,后宫党争的风浪波及不到。三是最主要的原因,即凉州(西凉府)在西夏统治者心目中地位特殊,李元昊特别想借助当地大族势力,巩固西夏对凉州及河西的统治;没藏氏正好出身于凉州吐蕃六谷部。
公元年正月,西夏皇帝李元昊被太子宁令哥弑杀。
《西夏书事》记载:“(宁令哥)与野利族人浪烈等于月之望日,乘曩霄(李元昊蕃名)醉,入宫刺之。”
子弑父,在中国历史上是罕见的。宁令哥弑父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野利皇后被废,宁令哥母子感觉到危险逼近;二是夺妻之恨。正月十五日夜,宁令哥打听到李元昊醉酒,联合娘舅族野利浪烈等人,入宫行刺。护驾武士闻讯赶来,野利浪烈率众抵抗,宁令哥只身持剑行刺。李元昊避而不及,鼻子被宁令哥剑锋所削,血流满面。最后,野利浪烈等战死,宁令哥逃走。
宁令哥弑父后避入没藏讹庞的官邸黄芦别墅。
正月十六日,李元昊因失血过多死亡(注)。国相没藏讹庞以“弑逆”罪为由,下令捉拿宁令哥,当天即私令处死;并派人至冷宫杀死废皇后野利氏。
《宋史·夏国传》(卷)载:“没藏讹庞欲以谅祚主夏国,诱宁令哥弑逆”。又说:“及宁令哥失妻,野利后被黜,母子日夜虑祸及。没藏讹庞知其意,阴劝宁令哥作乱”。明确指出宁令哥弑父是没藏讹庞设下的圈套。
李元昊临终召见四位顾命大臣诺移赏都、埋移香热、嵬名浪布、野乜浪罗,并在剧痛中立下遗诏:“立皇从弟(族弟)委哥宁令为国主”。作为一代雄主,他深知“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也了解到当时的西夏处在内忧外患之中,需要一位年长的领导者。
但“立委哥宁令为国主”的遗诏,却遭到实权人物没藏讹庞反对。《宋史》、《西夏书事》皆记载没藏讹庞反对立委哥宁令为新皇帝,说:“委哥宁令既不是先帝的儿子,又没有尺寸功劳,不能当皇帝”。顾命大臣诺移赏都讽刺说:“假如你愿意当皇帝,只要能保全西夏社稷,我们也同意”。没藏讹庞说:“先朝有典制,父死子继,国人乃服。今没藏氏有子,是先帝血脉,可立为主。谁敢不服?”众大臣唯唯称是,赶紧附和。
就这样,不到1岁的李谅祚就在母亲没藏氏的怀抱下,登临大位。
没藏氏初摄政,化解辽国入侵危机
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十一年(年)正月,夏景宗李元昊遇刺身亡。众大臣在没藏讹庞胁迫下,不顾李元昊遗诏,拥立出生仅十一个月的李谅祚为帝,尊没藏氏为宣穆惠文皇太后。
李谅祚年幼,由没藏太后摄政。太后之兄没藏讹庞继续担任国相,总揽朝政。“没藏”本系大族,讹庞为其族长,在朝廷中又贵为国相,自然是权倾朝野,出入的仪仗、侍卫都向皇帝看齐。
四月,宋朝方面派遣官员至西夏册封李谅祚为国主。而辽国因旧怨迟迟不肯册封李谅祚,又找借口羁留西夏使臣,声言将要讨伐。没藏太后闻讯,又遣使赴辽国以观动静,而使臣则再次被扣留。
所谓“旧怨”,指的主要是李元昊在世时爆发的第一次辽、夏战争,这一仗辽国中了李元昊的“退避三舍、诱敌深入”之计,败得很憋屈。辽兴宗曾于公元年十月亲征西夏,李元昊闻讯,即向辽主上表谢罪,请求退兵,辽国没有同意。元昊见议和不成,遂采用诱敌深入之计,自行退兵近百里。其每退三十里,便将方圆数十里内田园烧尽,令辽军所到之处,兵马无所食。待估摸辽军草尽粮绝、人马饥乏之时,择机反攻,大败辽军于河曲,俘获辽国大臣数十人。李元昊重创辽军后,再次派人请和。辽兴宗无力与元昊再战,允诺讲和,双方交换俘虏。冲突暂告停止。《辽史·伶官传》说,辽兴宗败后,苍惶逃命,身边有个戏子名叫罗衣轻,生死关头还开玩笑,趁辽兴宗驻马喘息时,打趣说:“陛下看看鼻子还在吗?”,因西夏人捉住辽国人后,往往割掉鼻子后放归,罗衣轻想以此为笑聊逗皇帝开心。辽兴宗尚惊魂未定,闻言怒上心头,叱命身边人把罗衣轻宰了。时为太子的辽道宗赶紧解劝:“插科打诨的不是黄幡绰”(黄幡绰是更有名的戏子,暗怪罗衣轻火候不到,讲话拿捏不对分寸),罗衣轻却仍不肯服软,接着太子的话说:“行兵领队的也不是唐太宗”(继续说笑,讽辽兴宗打仗不如唐太宗)。辽兴宗闻言也笑了,默认此番大败自己有领导责任。
次年,即公元年,算是李谅祚正式登基的第一年,西夏改年号为“延嗣宁国”,希望社稷存续、国家安宁。但却得到“元旦日食,天象可畏”的示警。
西夏派赴辽国贺新年的使臣,二月才抵达,遂以“贺正迟期”的罪名被辽国羁押。没藏氏再于六月遣臣进贡,又被扣留。
秋七月,天象又有异,“月犯岁星,在东井十二度”。
辽兴宗为雪五年前兵败之耻,乘元昊新丧,西夏“主幼国疑”,终于在七月以“贺正迟期”为名,下诏亲征,发兵三路讨伐西夏,第二次辽、夏战争爆发。夏军虽乘辽南路军轻敌冒进,发动突袭,给其造成不小的损失;但西夏的损失更为惨重:总粮仓“摊粮城”被辽军攻破,存粮全部被夺取运走;连大行皇帝李元昊的遗孀“新皇后”没移氏都被辽军俘虏……西夏的国力及国内政治局势不允许与辽国这样的强敌打持久战。
没移皇后被俘是在年冬十月;到两国关系渐趋缓和的年六月,她被辽国安置在了蓟州。没移皇后的被俘,对她本人、对没藏氏兄妹来说,都是好事。对西夏国内政局稳定而言,也是利远大于弊。毕竟没移氏是先帝李元昊唯一仅存的皇后,西夏名正言顺的国主母;而没藏氏在李元昊生前只是情妇,并无任何妃嫔名分。没移氏留在西夏国内,将对掌握实权、执政的没藏氏兄妹造成极大困扰,必然被各反对势力当做旗帜与棋子。她本人的生命安全自然难获保障。
十至十二月,没藏太后两次派遣使臣赴辽国,代李谅祚上表请和,请求称藩、称臣,辽兴宗都置而不答。辽兴宗却以“谅祚幼弱,强臣用事”为由,在边境布置重兵。这一举动对西夏威慑很大,不得不经常遣使到辽国呈章、纳贡、献驼马。
西夏前后两次成功打退了辽国的大举进攻,在战场上为自己赢得了对手的敬畏。公元年辽兴宗第二次伐夏后,直至年辽朝灭亡,两国未再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战后,形式上虽仍须向辽国称臣、纳贡,但西夏实际上却保持了傲居中国西北的军事强国姿态,确立了宋、辽、夏三国鼎立的格局。
没藏太后的仁政
自年正月李元昊驾崩,至年十月遭“盗杀”,没藏太后摄政近9年,其间“仁政”不少。
首先是与宋朝保持良好互动。《西夏书事》载,李元昊临终遗言:“异日力弱势衰,宜附中国(宋朝),不可专从契丹(辽国)。盖契丹残虐,中国仁慈,顺中国则子孙安宁,又得岁赐、官爵;若为契丹所胁,则吾国危矣。”
李谅祚刚登基时,西夏对宋朝的小规模侵略仍在继续,尚在围攻庆阳。宋朝派使节访问西夏,祭奠李元昊,册封李谅祚为夏主;没藏氏主动下令撤庆阳之围,隆重迎接宋使。之后,遣使至宋朝回谢,并献马、驼各50匹。自此两国息兵,互市不绝;边地的百姓经济发展、生产安宁。公元年没藏氏薨逝,宋仁宗“辍朝一日”,派出高规格的使团至西夏吊唁,给予了宋、夏交往史上最高的礼遇。
其次是杜绝外戚侵扰边地、贪腐乱国。没藏太后摄政期间,对娘家人约束较严,对其兄长、权臣没藏讹庞的贪腐行为并不手软。
宋朝边境重镇麟州(今陕西神木县)西北有屈野河,其西岸距西夏国境尚有七十里,但宋朝在此处并无防御设施。地之归属在宋朝官、民内部有诉讼纠纷,所以朝廷将其划为禁地,暂时不许官、民耕植。当地老百姓有窃耕的,西夏人竟然越境抢走耕牛,说:“你们的官府尚且不敢耕植,谁给你的胆子到这里?”屈野河西之地遂为无人耕种的闲田。西夏人于是渐渐过界盗耕,李元昊在世时已侵入十余里。李谅祚即位,没藏讹庞主西夏国事,了解到河西田膏腴厚利,便派人播种,收成入其私家,每岁东侵不已,以致距屈野河西岸仅二十里,心安理得以此为自家私田。西夏的游骑在麟州城下往来自若。
麟州地方官将情况上报朝廷,宋仁宗认为应该对其约束,必要时加以驱逐。守边大臣庞籍认为,西夏对宋称臣奉贡,未失臣礼,故应先与其沟通,不应遽行驱掠。无奈没藏讹庞并不理睬,甚至因怕宋朝派兵驻扎河西,竟变本加厉先行屯军该处。庞籍于是发布公告,暂时关闭部分边贸交易市场,并严格执行。西夏百姓对与宋边贸的依赖程度很高,国中财用渐乏,民愤越来越大。
宋仁宗派专员巡检此事,与没藏讹庞交涉,但讹庞“专为谰言,迫之则格斗,缓之则就耕,终无归意”;于是行文向西夏中央政府诘责。宋嘉佑元年(年)九月,没藏太后遣“幸臣”李守贵(野利遇乞的财务官、总管,没藏太后的老相好)巡视屈野河。李守贵回报说,讹庞“所耕皆汉地”。没藏太后于是责令讹庞归还侵占的耕地。但不久没藏太后即遭“盗杀”,这件事竟无结果。
然后是对佛教的贡献。没藏皇太后为了“幼登宸极”的小皇帝李谅祚,保“圣寿以无疆,俾宗祧而延永”,于西夏天佑垂圣元年(年)役使数万军民,历时五六年在首都兴庆府(今宁夏银川市)修建了承天寺和承天寺塔。并将西域僧人进献的佛骨,装以金棺银椁,贮埋于塔基下。《西夏书事》载,公元年冬十月,西夏建成承天寺:“没藏氏好佛,因中国赐《大藏经》,役兵民数万,相兴庆府西偏起大寺,贮经其中,赐额‘承天’,延回鹘僧登座演经,没藏氏与谅祚时临听焉。”
承天寺和承天寺塔几毁几修,保留了原西夏佛塔的基本形制,至今仍屹立在宁夏自治区首府银川市内。如今,承天寺塔得到政府的很好保护,并被定为宁夏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寡居太后的私生活
西夏福圣承道四年()冬十月,没藏太后带领随从至贺兰山游猎,夜归途中,遭到数十名党项骑兵的突然袭击,太后被杀。《西夏书事》称此事为“盗杀太后没藏氏”(注),并认为她是“祸直自取耳”,即咎由自取。
弑杀没藏太后的主谋,被认为是吃醋的“老相好”李守贵。
李守贵是汉人,没藏氏前夫野利遇乞的财务官、管家,史载其“晓儒术、喜读书”,可谓是野利家的谋士。野利遇乞驻守天都山时,对家中照顾不到,没藏氏遭遇乞正妻及其他妾的欺负,景况凄楚。李守贵趁虚而入,与她私通。没藏氏以皇太后身份执掌国柄之时,亦颇倚重李守贵的倾力辅弼。而皇太后对李守贵的爱意,已更多地转移到后夫李元昊的近侍,党项人宝保吃多已身上。
宝保吃多已原来是李元昊的贴身侍卫,李元昊与没藏氏在戒坛寺幽会时,吃多已秘密往来于宫廷、寺院间,担任传信及警戒任务。没藏氏初摄政时,辽兴宗乘西夏“主幼国疑”之机入侵;没藏氏在积极组织抵抗的同时,也一直谋求息兵和睦,但多次遭辽国皇帝拒绝。及至吃多已出使辽国,辽兴宗乃首肯与西夏和好。没藏氏摄政后,吃多已充近侍,保护皇太后出行、狩猎。待吃多已出使辽国,充分展现外交才能,建立大功。归国后,没藏太后即提拔吃多已执掌握军备,其时宫中绯传,说吃多已与皇太后私通。
史书说没藏氏“妖冶好佚游”,即不但喜好打扮,还爱带领随从出城入巷游玩。她每次出游,仪仗隆重,自己胯乘名马,艳面丽服,执缰先行,引得百姓涌上街头争睹太后风采。没藏氏并不以为然,全不戒备。
后来,出城打猎发展成为没藏太后的最大爱好,尤喜夜游。她择定出游之夜后,沿途地方官提前令百姓挂起灯笼,打上火把,夹道迎送。这种行为方式,最终断送了她的性命。
《西夏书事》说:“李守贵尝为遇乞掌出纳,宝保吃多已尝侍曩霄及没藏氏于戒坛院,皆出入无间。没藏氏先私于守贵,复与吃多已通”……李守贵于是大为忿恨……
“盗杀”事件后,手握大权的没藏讹庞经过调查,指称李守贵为弑杀国母的元凶、幕后主使,随即将李守贵“族灭”。
没藏太后之死,历来受人怀疑。除了《西夏书事》的“盗杀”说,尚有“没藏讹庞杀妹”及“李谅祚刺母”二说。其中以前说更被广泛认为较接近事实。
公元年九月,也就是没藏氏遭“盗杀”的前一个月,李守贵刚受命调查没藏讹庞私垦宋朝土地、扰乱两国和好之事。李守贵彻查后,上书皇太后条陈讹庞的罪行,没藏氏大怒,责令其兄归还宋朝良田。结合此前没藏讹庞诱导李元昊太子宁令哥谋逆弑父,及此后专权跋扈甚至谋杀李谅祚等诸多事实来看,他完全有可能、与决断会去刺杀至亲的妹妹没藏太后,并借机一并除掉已经成为政敌的李守贵,和潜在政敌吃多已。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与没藏讹庞8年前“一条龙”除掉李元昊、宁令哥、野利皇后的计谋何其相似,没藏氏兄妹成为当时最大的赢家……此次事后,西夏则由母后摄政进入到国舅专权的时代。
至于“李谅祚刺母”,则合理性似为不足。虽然《宋史》载李谅祚“凶忍好淫”,但他当时尚不满10岁,作出决断下密旨刺杀身为皇太后的亲生母亲,可能性甚小。退一步说,真是李谅祚下的旨意,此后多年岂能不被人知?岂能逃得掉手握大权、重兵,心狠手辣又飞扬跋扈的舅舅没藏讹庞集团的明枪暗箭?
身后事
西夏福圣承道四年(年)十一月,也就是没藏太后遭“盗杀”之后一个月,没藏讹庞将女儿嫁给皇帝李谅祚为妻,册为皇后。“自是诛杀由己,臣民咸畏之”西夏进入了没藏讹庞独专国政的时期。
妹妹死后,没藏讹庞在侵耕私垦麟州屈野河西岸宋朝土地事件上更加无所顾忌了(注)。宋朝方面多次遣者交涉,自然皆是无用功。次年夏五月,没藏讹庞引诱宋朝麟州、府州小股军队余人至忽里堆,以西夏军约3万人伏击。宋军大败,近人战死。恃勇轻敌的宋军将领被活捉,其中一人自杀、一人后被放回,一起放还的多名战俘全部被西夏方面割去耳、鼻。
西夏奲都三年(年),十二岁的李谅祚开始参与国事。
秋八月,没藏讹庞杀六宅使(宫廷内侍官)高怀正、毛惟昌。二人的妻子为李谅祚的乳母,故很受信任与优待。二人热心参与国政,将了解到的民间利、弊报告给李谅祚。讹庞对此非常厌恶,于是抓住高怀正放贷、毛惟昌私穿李元昊盘龙服的把柄,诛杀二人全家。李谅祚救援而不成,甚为不平。
奲都五年(年)夏四月,没藏讹庞以“谋逆”罪名被诛,夷其族。
李谅祚初立时,诺移赏都等三大将各拥强兵驻守在外,没藏讹庞犹知顾忌;如今随着他们逐一凋丧,讹庞日益飞扬跋扈。坚持杀掉高、毛二人后,讹庞感觉得到李谅祚非常愤怒,乃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小皇帝。
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系汉族人,与李谅祚私通。讹庞父子在寝室中埋伏甲士,准备诓骗李谅祚来杀掉;梁氏告变,李谅祚反将没藏讹庞骗来抓住,又命大将漫咩领兵击杀讹庞之子。于是废小皇后没藏氏、诛杀讹庞(注)、夷其宗;其弟、侄、族人在外任大小官员的有80多人,牵连被戮。结束了西夏十余年来外戚没藏氏专权的局面。
同时代的宋朝大臣欧阳修评论说:没藏讹庞“黠羌”也,在宁令哥怨恨其父时,引导他做出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事,随即又以“弑逆”之罪名杀其母子,以达到立李谅祚为皇帝的目的。他专西夏之政十余年,终于也以“谋逆”的罪名伏诛。没藏讹庞教导别人的儿子杀父,借此为自己谋利;最终也因儿媳之故被自己所拥立的小皇帝族灭。此不仅是人事,也是天道报应。
奲都五年(年)九月,李谅祚赐废后没藏氏自尽,立梁氏为皇后,任用梁皇后的弟弟梁乙埋为“家相”,管理皇族事务。
拱化五年(年)冬十二月,李谅祚去世,时年21岁,庙号毅宗。其子李秉常继位,年7岁,由其母梁太后执政,梁乙埋为国相。李秉常后娶梁乙埋女,公元年立为皇后。梁氏一门二后,连续操纵惠宗(李秉常)、崇宗(李乾顺)两朝军政大事,西夏进入外戚梁氏30余年专权的时期。
原标题《西夏艳后没藏黑云:一位藏族美女的非典型经历》
作者:戚任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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