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录扶绥县东门镇坡利屯南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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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庄,不是屯名,坡利才是。南庄,不那么容易找,因为太久远了。谢寿球老先生毕竟去过,70多岁的雷老先生幸好也还懂这个历史地名,他给我们指明方向:南庄离旧城村还有3公里左右,于是我们又沿着四方岭的山脚往前走。一路上,专门找老人来问,毕竟这个地名,很古老了。普通话刚开始还好用,后来换白话,再后来白话也不好用了,换土话上。我讲的也不是当地纯正口音的土话,但相近,所以,那些老人至少听明白了我想找的地方,真要感谢这些方言的力量,让这个地名还保留至今。谢老先生一路上还在喃喃自学“南zhangng南zhangngng(章音)”壮语的发音系统。对于汉语来说壮语相当于另外一门外语,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我暗自偷笑。过了卜葛,才到坡利。村子就在一个小斜坡上。问了一个家里养马的村民,他往右后方指着说,南庄从那条路进去就到了。南庄,忠州土司的家族庄园,距离旧城他的办公地点——衙门,有六七里地。南庄按照风水布局,以“南”字走形作为建筑布局,后人因此叫它南庄,当年之名,无从考知。我们下车步行,一直往里走,最后走到一座石桥上。左右两边是两个四方形的水塘。谢老激动地说,就是这里了!就是这里了!据说这座石桥就是南字中间的一竖,后来据石桥对门的阿姨说,以前这桥上是有亭子的,可美了。回想一下,在水边,亭台楼榭,美人依靠,杨柳岸,晓风残月,确实当是良晨美景的。过了石桥,池塘边上一户农家,一尊巨大的酒瓶状石头立在眼前!这玩意的专业术语叫“柱顶石”,是承接承重木柱的基脚石,清制又称为“鼓镜”,宋制称为“柱础”,吴制称为“鼓磴”,一般用青石、花岗石等经人工錾凿剁斧加工而成,加工精度要求达到二扁剁斧的等级。清制的“柱顶石”有圆鼓镜、方鼓镜、平柱顶、莲瓣柱顶,我在其它地方也见过清制柱顶石的模样,愣是没见过长如此酒瓶样式的柱顶石,我只能想着,这土司到底是有多爱喝酒啊,非得让它雕成这样。要么就是太懒了,直接随便腰上束个腰,弄成了这样。这巨大的柱顶石,竟然分散在几户人家家里,有些也成为了真正的柱顶石,托起木柱,托起一个家。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听那个农妇说,南庄后来被拆了,他们的祖上就分到了这些柱顶石、木梁子、砖头来砌房子,我看到旁边那正在被拆的旧房子梁上还有一条雕刻精美的木梁,雕花画凤的,不知道这条木梁最后会去向何方……偶尔还有一两堵石头垒起的旧墙,残留着当时的痕迹。我跟着谢老窜到别人家的房子里去,几只大狗追过来朝着我们吠,吓得个胆子要破,我赶紧躲到谢老身边去寻求庇护。我心想着,进村有风险,以后不要随意乱窜了,我还是怕狗的呢。就连才长几个月的一群小狗都朝着我冲过来,我实在是哭笑不得,我到底是多被鄙视啊。中华田园犬,实在是不敢惹。南庄,实在是一言难尽,那些曾经的石板丢在草垛下、石条扔在路边、圆形的柱顶石被拿来当了垫板、那些石滚直接丢弃在露天的树根下……那些青砖,比我们常见的尺寸要大些,被垛起堆在路边的甘蔗地旁,我总担心会被人偷了去。沿着小道把整个南庄走了一圈,也不算大,后来人们依着南庄往右侧不断繁荣扩大,村子里的人,已经分不清是长工还是佃农。我们离开了,南庄的痕迹,也逐渐消失,那些散落在民间的历史,即将被岁月所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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