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经注里的黄河榆林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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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经注》里的黄河(榆林篇[1])

------《水经·河水注》所涉榆林地域考略[2]

杨年生

摘要:《水经·河水注》是研究黄河流域最重要的史地文献之一。本篇主要采用“三层二维法”即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百度地图、谷歌地球等工具着重空间维度的方位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相关考古资料及实地踏勘等为据进行细探甄别。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考析着重对《水经注》卷三、卷四所涉榆林地域史地疑难如:富昌县、鸿门县、圁水、诸次之山、桥山与黄帝陵等进行系统探究。期冀能为修复和保护黄河流域相关历史文化遗存,延续历史文脉恪尽绵薄之力。

关键词:水经注;河水;黄河;桥山与黄帝陵等

引言

北魏郦道元所撰《水经注》[3]是我国第一部以水道为纲,全面系统的综合性历史地理巨著,对于研究中国历史地理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同时它还是一部颇具特色的古典文学名著,被誉为山水文学的开创者。清代刘献廷称:“片语只字,妙绝古今,诚宇宙未有之奇书。”而清人沈德潜甚至认为《水经注》是“不可无一,不容有二”的著作。皆因《水经注》文笔精妙内涵幽深独步古今,无能出其右者,遂成“不容有二”之千古绝唱。

从历史上看对《水经注》的研究历经宋、明到清代达到鼎盛。有清一代名儒辈出,而其中不少学人争相以复原《水经注》的原貌为荣誉,甚至连乾隆皇帝本人也以能纠正《水经注》之误为荣[4]。

上世纪二十年代,王国维先生提出了“二重证据法”[5]即“纸上之材料”与“地下之新材料”相互印证的研究方法,对20世纪中国学术研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毋庸置疑的是“二重证据法”已无法更好地适应当今科技日新月异之发展;而历史地理学也需要注入新的科技元素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在极其繁琐艰辛的郦注探究过程中,笔者逐步提炼形成一套较为系统完备的考证方法即“三层二维法”。“三层二维法”本质而言属多重考证法的范畴;三层即宏观、中观、微观三个不同层面;二维即时间(历史)与空间(地理)维度。通常而言宏观层面依据文献记载着重从时间维度进行多重比对勘验(鉴于文献记载的模糊性);中观层面则借助Googleearth、百度地图等工具着重空间维度的校验;而微观层面则以实地踏勘及相关考古资料为据等进行细探甄别。通过宏观、中观、微观不同层面时空维度的综合校验去系统探析相关史地疑难。

当然《水经注》的文字校验问题依然非常重要。虽然戴震校勘《水经注》改正了错讹三千多处(不乏其统筹运用了全祖望、赵一清等诸家的校勘成果;而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水经注》文字校验的复杂性与艰巨性)。但正如已故郦学大家陈桥驿先生所说的“虽然此本(戴震所校殿本)还存在若干可以继续校勘处,但总的说来,考据派的事业已基本完成[6]。笔者认为除了在现有几个较好的版本(全祖望、戴震、赵一清、王先谦及杨守敬、熊会贞注疏本等)结合宋刻残本统筹考量的基础上还须引入微观层面的考古校验及中观层面的谷歌地球、百度地图等方位距离综合校验的理念,不能拘泥于以文字校文字的桎梏抑或陷阱。

《水经·河水注》里的黄河(陕西篇)主要涉及郦注卷三的后半部分及卷四的前半部分内容。本文主要以《水经注疏》为底本,采用“三层二维法”对《水经注》卷三、卷四所涉陕西地域之史地疑难进行系统梳理与探究。为便于读者系统理解,对部分涉及榆林周边地域的郦注文本亦作了适当保留。

要之,依托《水经注》等典籍所蕴藏的宝贵文化资源,发掘厚重的黄河文化,切实保护好中华民族的根与魂,则是本文的主旨所在。

河水又右,得湳水口。水出西河郡美稷县,东南流。《东观记》曰:郭伋,字细侯,为并州牧。前在州,素有恩德,老小相携逢迎道路,行部到西河,美稷数百小儿,各骑竹马迎拜。伋问:儿曹何自远来?曰:闻使君到,喜,故迎。伋谢而发去。诸儿复送郭外,问使君何日还,伋计日告之。及还,先期一日。念小儿,即止野亭,须期至乃往。

湳水即今纳林川(陕西境内称黄甫川)。

美稷城,汉西河郡所属美稷县;东汉时曾为南匈奴单于庭所在地;该城在汉匈关系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年,史念海先生在《鄂尔多斯高原东部战国时期秦长城遗迹探索记》一文中初步判定今内蒙古准格尔旗沙圪堵镇纳林村古城为汉代美稷故城:“现在古城附近的形势,恰与《河水注》所说的相合。现在的正川河由准格尔旗的五庙梁东南流,直达古城,又绕古城之西,再由古城之南东流。正川河和黄甫川的流向是由西北趋向东南,而流经古城城南之后,接着还是向东流去,再折向东南流。这一点和《河水注》所说的若合符节,似非偶然的雷同。如果这一点不至于乖误,则纳林镇北的古城废墟,似可定为美稷县的遗址[7]。”此后,诸多学者承袭此说,《中国历史地图集》、《中国文物地图集·内蒙古自治区分册》等亦多持此论。

但近年有学者认为汉美稷故城并非纳林古城,而是今榆树壕古城。王兴峰在《汉代西河美稷故城新考》一文中认为位于纳林古城以西约28公里的暖水乡北部的榆树壕古城…….可判定为汉代美稷故城[8]。

笔者在对王氏一文进行仔细梳理后发现有两个关键点值得商榷:

其一为王氏文中所认为的“在榆树壕古城西方、东胜区布日都梁乡补洞沟村发现的9座西汉末至东汉前期的匈奴墓葬可能是东汉前期南匈奴单于庭附近的南匈奴墓地。”但这个位于东胜区布日都梁乡补洞沟村的匈奴墓葬群直线距离榆树壕古城竟达35公里之遥。

其二,经Googleearth测量榆树壕古城直线距离纳林古城约38公里而非文中所述的28公里。

其三、即便榆树壕古城勉强符合注文“水出西河郡美稷县”的描述,但却无法满足“东南流”的流向描述,因为湳水(今纳林川)出榆树壕古城后的流向先是东北而非东南。

故此按注文结合相关考古依据(美稷故城位于纳林川流域附近无疑,而纳林川流域及其附近的秦汉城址主要有4座,分别是:城壕古城、城圪梁古城、榆树壕古城以及纳林古城。除纳林古城外,城壕、城圪梁二城面积亦过小[9])综合考量。美稷故城地望本文仍从史念海先生所论,即今纳林村古城。

图表1榆树壕古城(中)以及纳林古城(右)补洞沟匈奴墓(左)距离示意图

其水又东南流,羌人因水以氏之。汉冲帝时,羌湳狐奴归化,盖其渠帅也。其水俗亦谓之为遄波水,东南流入长城东。碱水出长城西碱谷,东入湳水。

碱水出小西沟村,沿今准格尔旗李家塔、梁家塔村一线东流入湳水。

又东南,浑波水出西北穷谷,东南流注于湳水。

湳水又东,迳西河富昌县故城南,王莽之富成也。湳水又东流,入于河。

浑波水出今准格尔旗狮子沟门村沿今程毛塔、榆树塔、桥儿塔村一线注入湳水。

富昌县,冯文勇认为即今位于府谷县古城乡古城村的古城址[10];但鉴于此城规模略逊于附近的前城古城且被考古工作者判定为战国--西汉城址,因此从时间维度按注文“王莽之富成”考量,本文以为被判定为汉遗的前城古城更符合些;而按《汉书·地理志》载,西河郡下“富昌,有盐官。莽日富成”颇疑府谷县古城乡古城村城址为富昌之盐官治所;当然仍待微观层面的进一步细致甄别。(备注:1,古城村古城址位于府谷县古城乡古城村北侧,系战国西汉遗存,位于黄甫川河北岸台地上,城址平面呈方形,长约米.残存东、南、北面夯筑城墙,残高0.5~1.5米,基宽约6米,夯层厚10—12厘米。城内外分布大量泥质灰陶片、绳纹筒瓦、板瓦,以及铜镞、铜带钩,铜渣、铁片等。2,前城城址,位于古城乡前城村东1公里,为汉代遗存,城址平面里长方形,面积约50万平方米。现存夯筑东墙,残长米,残高1-3米,采集有泥质灰陶罐残片及绳纹板瓦、筒瓦等。[11])

从Googleearth鸟瞰,上述河道及故城遗迹基本与注载相符。

河水左合一水,出善无县故城西南八十里。其水西流,历于吕梁之山,而为吕梁洪。其岩层岫衍,涧曲崖深,巨石崇竦,璧立千仞,河流激荡,涛涌波襄,雷奔电泄,震天动地。

昔吕梁未辟,河出孟门之上。盖大禹所辟以通河也。司马彪曰:吕梁在离石县西。今于县西历山寻河,并无遏岨,至是乃为河之巨崄,即吕梁矣。在离石北以东,可二百有余里也。

吕梁洪,初步考量疑与今县川河有关。(备注:河曲县旧县乡有禹迹村疑与注文“大禹所辟”有渊源。)

孟门,即《水经注》河水条“其水尚奔浪万寻,悬流千丈”之孟门,原系河床上的一处裂点。郦道元时期的壶口瀑布就出现在这里。积年累月的水流冲蚀下导致裂点不断上移扩展,往昔的孟门深潭逐渐演变成今日之“十里龙槽”.而现今的孟门山便是当年瀑布上移后残留的小岩体岛。

又南过西河圁阳县东。   西河郡,汉武帝元朔四年置,王莽改曰归新。圁水出上郡白土县圁谷,东迳其县南。《地理志》曰:圁水出西,东入河,王莽更曰黄土也。东至长城,与神衔水合。水出县南神衔山,出峡,东至长城,入于圁。

上郡白土县,今神木瑶镇村瑶镇遗址处[12]。

圁水,从注中“白土县、神衔山、神衔水、秦长城及桑谷水”等地望多重校验推析应为今秃尾河。

神衔山,今榆林市东北古庙梁山,此处亦符合“水出县南神衔山”之描述。

神衔水,出今古庙梁村沿清水河、前阴湾、河北村一线注入圁水(今秃尾河),亦符合“东至长城”之描述(此长城应为秦昭王长城遗址[13])。

圁水又东,迳鸿门县,县故鸿门亭。《地理风俗记》曰:圁阴县西五十里有鸿门亭、天封苑、火井庙,火从地中出。

鸿门县,疑即今神木县大保当乡任家伙场村老米圪台遗址[14]。此处有颇具规模之汉遗(面积约50万平米)且距离火井庙遗迹不远。

圁水又东,梁水注之,水出西北梁谷,东南流,注圁水。又东,迳圁阴县北,汉惠帝五年立,王莽改曰方阴矣。又东,桑谷水注之,水出西北桑溪,东南流入于圁。圁水又东,迳圁阳县南,东流注于河。

梁水,沿今大河塔、蔡小沟、毛庄则村一线注入圁水。

圁阴县,故址应在神木县大河塔乡秃尾河南岸一带,具体位置不详。

圁阳县,疑今神木县万镇界牌村[15]一带,具体不详。

河水又东,端水入焉。水西出号山。《山海经》曰:其木多漆椶,其草多芎穷,是多汵石,端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

号山,约今佳县西北贺家仓村一带之山岭。

端水,即今沿寨渠村、泥河沟村一线注入黄河之水。

河水又南,诸次之水入焉。水出上郡诸次山。《山海经》曰:诸次之山,诸次之水出焉。是山多木,无草,鸟兽莫居,是多众蛇。其水东迳榆林塞,世又谓之榆林山,即《汉书》所谓榆溪旧塞者也。自溪西去,悉榆柳之薮矣。缘历沙陵,届龟兹县西北,故谓广长榆也。王恢云:树榆为塞,谓此矣。苏林以为榆中在上郡,非也。案《始皇本纪》,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然榆中在金城东五十许里,阴山在朔方东,以此推之,不得在上郡。《汉书音义》苏林为失,是也。其水东入长城,小榆水合焉。历涧西北,穷谷其源也。又东合首积水,水西出首积溪,东注诸次水,又东入于河。《山海经》曰:诸次之水,东流注于河,即此水也。

诸次之水,按Googleearth结合圁水为秃尾河等综合考量即今佳芦河。熊会贞亦持此次论(会贞按:《元和志》真乡县茄芦水,源出县理西北。《水道提纲》谓之沙河,即诸次水也。)值得一提的是响彻寰宇的《东方红》即源于此河畔。(始作者李有源出生在佳芦河畔佳芦镇张家庄村)

上郡诸次山,按诸次之水(佳芦河)溯源应为今榆林市区东北一带之山岭。(按注疏本孙星衍曰:山当在榆林府北套外。)

首积水,即沿今菜地村、河川村一线注入佳芦河之水。

沙陵,此处沙陵非卷三前文之云中郡沙陵县(今托克托县哈拉板申村东北之古城[16]);抑或为颇具规模之沙丘(约位于榆林市西北方向)具体待考。

龟兹县故城,陕西师大艾冲教授等认为“两汉时期,上郡龟兹县具有重要的军政地位。但由于史书记载简略,其治城位于今天何处,学界观点不一。归纳起来主要有三种说法:榆林市榆阳区古城滩古城、榆阳区镇川镇上盐湾附近、乌审旗嘎鲁图镇(原名达布察克镇)附近。依据《水经注》关于"帝原水"、"黑水"、"交兰水"、"诸次水"及《后汉书》"龟兹盐池"的相关记载,参照文物考古、野外考察的资料,判定乌审旗嘎鲁图镇北部敖柏淖尔古城即汉代龟兹县故城所在[17]。”但此文中他们引述王北辰先生的结论将“诸次之水”判定为秃尾河而非佳芦河则值得商榷。(备注:谭其驤《中国历史地图集》亦认为圁水即秃尾河)

故龟兹故城究竟何处姑且存疑。

河水又南,汤水注之。《山海经》曰:水出上申之山,上无草木,而多硌石。下多榛楛。汤水出焉,东流注于河也。

河水又南,陵水注之。水出陵川北溪,南迳其川,西转入河。

汤水,应为今之楼底河。(按注疏本“孙星衍曰:有水出米脂县桃花茆,东流迳葭州南入河,即汤水也。”)

陵水,即湫水河,在碛口古镇附近注入河水。

△又南过离石县西。

河水又南得离石水口。水出离石北山,南流迳离石县故城西。《史记》云:秦惠王伐赵取离石者也。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绾为侯国,后汉西河郡治也。其水又南出西转,迳隰城县故城南。汉武帝元朔三年,封代共王子刘忠为侯国,王莽之慈平亭也。胡俗语讹,尚有十城之称。其水西流,注于河也。

离石水即今三川河。

离石,治在今吕梁市离石区(因城址已不存,笔者推析当在今离石区马茂庄汉墓群附近[18].)。

隰城县故城,即今山西柳林穆村古城址[19]。

又南,奢延水注之。水西出奢延县西南赤沙阜,东北流。《山海经》所谓生水出盂山者也。郭景纯曰:盂或作明。

汉破羌将军段颎破羌于奢延泽,虏走洛川。洛川在南,俗因县土,谓之奢延水,又谓之朔方水矣。东北流,迳其县故城南,王莽之奢节也。赫连龙升七年,于是水之北,黑水之南,遣将作大匠梁公叱干阿利改筑大城,名曰统万城。蒸土加功,雉堞虽久,崇墉若新。并造五兵,器锐精利,乃咸百炼。为龙雀大镮,号曰大夏龙雀。铭其背曰: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世甚珍之。又铸铜为大鼓及飞廉、翁仲、铜驼、龙虎,皆以黄金饰之,列于宫殿之前,则今夏州治也。

奢延水,即今无定河。

统万城,位于今靖边县城红墩界乡白城则村北约1公里处,又称赫连城。按注述及考古综合考量统万城系汉奢延县故城改建而来[20]。

奢延水又东北,与温泉合,源西北出沙溪,而东南流,注奢延水。奢延水又东,黑水入焉。水出奢延县黑涧,东南历沙陵,注奢延水。奢延水又东合交兰水,水出龟兹县交兰谷,东南流,注奢延水。

温泉,今海流通河。

黑水,源出今乌审旗县城,沿曹家湾、韩家峁、冯台村一线注入奢延水(今无定河)。

交兰水,沿今贾家湾、曹家沟一线注入奢延水。

奢延水又东北流,与镜波水合。水源出南邪山南谷,东北流,注于奢延水。

镜波水,即今穿横山县城之芦河。

奢延水又东,迳肤施县,帝原水西北出龟兹县,东南流,县因处龟兹降胡著称。又东南,注奢延水,又东迳肤施县南。

帝原水,今榆林河。

榆溪河(帝原水)摄于

肤施故城,按注文“又东南,注奢延水,又东迳肤施县南”结合考古综合考量即今榆林市南部鱼河峁附近郑家沟城址[21]。

秦昭王三年置,上郡治。汉高祖并三秦,复以为郡。王莽以汉马员为增山连率,归世祖,以为上郡太守。司马彪曰:增山者,上郡之别名也。东入五龙山,《地理志》曰:县有五龙山、帝、原水自下亦为通称也。历长城东,出于赤翟白翟之中。又有平水,出西北平溪,东南入奢延水。

平水,今无定河支流大理河。

又东,走马水注之。水出西南长城北,阳周县故城南桥山。昔二世赐蒙恬死于此。王莽更名上陵畤,山上有黄帝冢故也。帝崩,惟弓剑存焉,故世称黄帝仙矣。其水东流。昔段颎追羌出桥门,至走马水,闻羌在奢延泽,即此处也。门即桥山之长城门也。始皇令太子扶苏与蒙恬筑长城,起自临洮,至于碣石,即是城也。其水东北流,入长城,又东北注奢延水。

走马水,即今无定河支流怀宁河;流域内有著名作家路遥故里(清涧县王家堡村)。

关于桥山与黄帝陵,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笔者特作如下论证:

其一是河北涿鹿桥山。鉴于涿鹿矾山镇一带为“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的所在地(经侯仁之先生考证);不少学者依据《史记五帝本纪》:“黄帝崩,葬桥山”的记载,认为真正的黄帝陵应在涿鹿桥山;但《水经注》卷十三祁夷水条下仅提及祭堂而未提及黄帝冢;盖因此处系黄帝战斗生活过的地方故于此设黄帝祭堂。

其二是今甘肃正宁之桥山;注疏本中杨守敬、熊会贞已论证其误谬,故不再赘述。(按:《括地志》、《元和志》并云,桥山在罗川县东八十里子午山。《通典》,罗川县有桥山,黄帝葬处。今子午山在庆阳府真宁县东北,黄帝冢山之一,误矣[22]。)当然以讹传讹之缘由则是魏收在编撰《魏书》时未加甄别便在《地形志》中将秦汉阳周相关信息与北魏所置的赵兴郡阳周县(今甘肃正宁)混为一谈[23];由此导致后续《括地志》、《元和志》等诸多的典籍的记载谬传。

其三是今陕西黄陵县北之桥山。是唐代方出现的。注疏本中亦已明确此为阳周桥山之再度误谬。(《册府元龟》大历四年四月,坊节度使臧希让上言,坊州有黄帝陵阙。坊州,今中部县,此黄帝冢山之再误矣[24]。)

其四,按清道光《安定县志》:"高柏山,在县北八十里,即桥山,山有古柏,故名"。按此桥山即今子长县高柏山。

综上所述,笔者以为司马迁之所以未指明桥山是何处之桥山,盖因黄帝陵位于阳周桥山已为时人所共识;这一点从汉武帝十几万大军祭黄陵之举即可窥知(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故《史记五帝本纪》:“黄帝崩,葬桥山”中之桥山实则是司马迁默认为即今陕西境内之秦汉阳周桥山。

而关于秦汉阳周故城,亦大致有四种观点:

其一是史念海先生在《直道和甘泉宫遗迹质疑》一文中以为:“阳周在今子洲县西南[25]。”而文中所附《直道歧义图》阳周地望方位与《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注大致相当。

其二是王北辰先生等认为秦汉阳周故城是在靖边县境内,他认为“古城峁古城就是秦汉上郡的阳周城[26]”

其三是柴云鹤[27]认为秦汉阳周故城即今靖边县龙眼古城址[28]。

其四是陕西文物局将秦汉阳周故城定于子长县石家湾乡曹家坬村西[29]之汉遗城址;城址位于秦直道支线东侧约2公里;平面略呈长方形,东西长约1.5公里,南北宽约1公里,夯层厚7-9厘米。秦将军蒙恬曾在此驻兵,后被囚于此。(,陕西文物局)

笔者结合Googleearth做方位校验后(见下图),按注文走马水条的描述及相关考古依据综合考析秦汉阳周故城即今陕西文物局所标注的子长县石家湾乡曹家坬村西[30]之汉遗城址。该城址不仅符合注文方位描述,而且规模庞大(占地面积约万平米)。而秦汉阳周之桥山,按注文“又东,走马水注之。水出西南长城北,阳周县故城南桥山”结合方志、考古等综合考量当与今陕西子长县高柏山有着深厚的渊源。(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史念海先生《直道歧义图》阳周地望方位亦与此基本相当。)

综上所述,显然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黄帝崩,葬桥山”中之桥山当即今陕西子长县高柏山地望。(谭其驤《中国历史地图集》所标秦汉阳周故城及桥山地望亦大致如此)

图表2Googleearth鸟瞰图

备注:拙作初稿发表于《榆林党史与方志》年第3期,第29-39页

[1]摘自拙作《水经注》里的黄河(陕西篇),《“历史经验与现实路径:黄土高原地区生态文明建设暨乡村振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下册),中国.榆阳,年7月,页-。

[2]备注:本文主要采用杨守敬、熊会贞:《水经注疏》(段熙仲点校陈桥驿复校,江苏古籍出版社,年版)为底本。为便于读者系统理解,对部分涉及榆林周边地域的郦注文本,亦作了适当保留。

[3]郦道元,字善长,北魏范阳郡涿县(今河北省涿州市)人。郦道元出身于官宦家庭,成年后长期担任北魏中央和地方官吏。他自幼便对地理书籍和山川名胜极有兴趣,步人仕途后,利用为官的机会,对所到之处进行了详细的考察。这一过程中,郦道元深切感到,前人的地理著作要么体系不够周全,要么内容过于简略,大多不能令人满意。其中,《水经》这本书还算比较有条理,但又缺少很多解释和说明的内容。于是,郦道元决定为《水经》作注,这就是今天我们看到的《水经注》。历史上,还有东晋郭璞也曾为《水经》作注,但只有郦道元的注本流传至今。《水经》大约成书于汉魏时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记载全国水系的地理专著。但书中仅记载水道条,内容过于简略。郦道元的《水经注》共记载水道条,内容近十倍于原文,实际上应该是一部重新编撰的著作。《水经注》中,(几乎)每条河流均记载发源地、流经地区、河道特征,以及沿岸植被、物产、交通、历史遗迹等信息,是一部综合性的地理著作。(摘自徐士进,周立旻,沈岩,傅强著;王元主编,《改变世界的科学》,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1,第26页)

[4]如乾隆在《御制文集二集》之《热河考》一文中,指摘《水经注》所讲武列水(即热河)“三川合流之序则不足据。”批评郦道元“徒尚耳食耳,而未尝亲履其地,晰其支派脉络分合之由,毋怪乎其舛也。”

[5]“吾辈生于今日,幸于纸上之材料外,更得地下之新材料。由此种材料,我辈固得据以补正纸上之材料,亦得证明古书之某部分全为实录,即百家不雅驯之言亦不无表示一面之事实。此二重证据法,惟在今日始得为之。虽古书之未得证明者,不能加以否定,而其已得证明者,不能不加以肯定,可断言也。”(摘自王国维著,《王国维考古学文辑》,南京,凤凰出版社,.11,第25页。)

[6]陈桥驿译注:《水经注》,中华书局,年1月,第7页

[7]史念海:《鄂尔多斯高原东部战国时期秦长城遗迹探索记》,《河山集》(二集),三联书店年版,第页。

[8]王兴峰:《汉代西河美稷故城新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年第1期

[9]王兴峰:《汉代西河美稷故城新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年第1期

[10]冯文勇:《鄂尔多斯高原及毗邻地区历史城市地理研究》(博士学位论文),第页

[11]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12]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第页,年12月

[13]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14]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15]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16]内蒙古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内蒙古分卷》(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1月,第26页。

[17]艾冲陈娇:《两汉上郡龟兹县治城位置新探》,《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5期,第5-11页

[18]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年,第页,

[19]山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山西分册》(下),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地图出版社,年,第页

[20]吴宏岐:《关于大夏国都统万城的城市形态与内部布局问题》,《中国历史地理论丛》,年3期,第17页。

[21]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22]《水经注疏》(段熙仲点校陈桥驿复校,江苏古籍出版社,年版),第页

[23]《魏书地形志》赵兴郡下记:“阳周,前汉属上郡,后汉、晋罢,后复属。有桥山、黄帝冢、泥阳城、高平城、秋水。”

[24]《水经注疏》(段熙仲点校陈桥驿复校,江苏古籍出版社,年版,第页

[25]史念海:《直道和甘泉宫遗迹质疑》,《中国历史地理论丛》,年3楫,第39页

[26]王北辰:《桥山黄帝陵地理考》,《西北史地》,年2期,第45页

[27]柴云鹤:《上郡阳周县初考》,《文博》,年第1期,第39页

[28]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29]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30]陕西省文物局:《中国文物地图集.陕西分册》(下),西安地图出版社,年12月,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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